永别了,列娃

勘误:本文标题原希望引用《风暴之门》中关于「向我开炮」的俄罗斯中士的最后遗言「永别了,列娃」。十个月前大脑不清醒在模糊的记忆中标记为娜娃,今予以修正。

2015-11-09

这几天我一直处在一种莫名的失落之中。

我简单的算了一下我的 GPA,发现我需要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大三下绩点,才能够得上最后一趟保研资格的列车。考虑到加分我也一概全无,我可以认为保研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问我,我恨那些排在我前面,用一个个3.9把我压到绝望的人们么。

你问我,我恨那些整天在寝室打游戏,长吁短叹,装腔作势的孩子们么。

你问我,我恨那几个完全无视我死皮赖脸的请求,直接给我6和7的老师们么。

废话

愿望

我想了很久怎么告诉你们这个少年是怎样在高中的三年日子里失去曾经的一腔热情,怎么被碾碎又扔下,怎么与所有的机会失之交臂,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被现实狠狠掐灭在地上的。不过我猜你们大概不会感兴趣————不会有兴趣知道我在千分考之后怎样木呐的躺在床上,也不会有兴趣知道我在出分日那天和同学打了一场怎样不是滋味的球,更不会有兴趣知道我在填志愿的几天里多少次泪流满面。

略过若干毫无意义的表述和诉苦,简单而言————回到那所学校,我只为还愿。

我不在意我是学硕还是专硕,我也不在意我要经历多少艰险,我只想要回去,为什么我那么想回去,因为这只是我在高中留下的最后的愿望,最后的诅咒,我想回去,我想去那所学校,我想要回到那所我应该去的学校,了却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和悲愿。

其实我并不想读研究生。我之所以从走进大学的第一秒钟起就全力以赴,在大一就定下保研的目标,我只是为了这个愿望活着,驱使着,前进着而已。

那里曾经只是我的保底目标,而现在它已经那么遥远而不可及。为了零点几的绩点,我无所谓各位千夫所指————所有你们能想到的手段和不能想到的手段,明面上的,暗面上的,包括黑进教务处数据库,我都用过了。

算完绩点的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我到底为了什么,在我人生最美好最浪漫的时间里,放弃几乎一切,对着一门我并不热爱的专业的生涩书本,假装自己有兴趣的读下去?为什么要在最后的几个寒假和暑假,最后的狂欢的日子,无视父母的嘲讽和反对,看着几本我并不感兴趣,写的稀烂的教科书?考研吧,那就考研吧,那就义无反顾的去考研吧,所以为什么我要再次放下一切,把已经紧绷了两年的那根神经继续上紧,继续熬过更加艰辛的一年?你明知道今年考研情势不好吧,你知道自己肯定会失败吧,那你就将这样带着你一生的遗憾,错过两次大校招,跌跌撞撞的跨过青葱岁月,撞在门槛上,拿着自己一无所有连 BAT 的批发价都拿不到的简历,走进社会的大门吧?你知道这样的结果吧?你已然知晓,非常清楚明白这样的结局吧?

这是当初留下的诅咒,是我最后的愿望。我无数次哭着想把它甩在地上,最后又无数次继续哭着把它捡起。人活着总要有点念想,只不过,这些念想,代价似乎显得大了一些。

我在害怕。毫无疑问的,人类的恐惧来自对于未知的未定感。遥远的未来突然就这样被拉近了,我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影子,拿不到保研资格,考研不过线,在一个连找得到找不到都难以言说的小公司过着几千块的日子。

我在恐惧这样的未来。我很想把它从我的脑海中抹去,可是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特别

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幼稚。

我曾经可笑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我可以花别人的一半的时间完成和别人同样的效率,做到和别人同样的事情,我在高中是这么以为的,在大学也是这么幼稚的。
这句话,只对了一半。

没错,你是特别的。你的特别之处在于,别人能每天打游戏只做作业,能拿到4,你只会挂科!我曾经无数次的安慰自己说,那个人是那样的,我和他只要做到一样就可以了,不用那样的努力那样的把自己逼到绝境的。

高中时代,我幼稚的以为那些是背后努力的装逼犯们,我戴上眼镜,在心里骂娘,说干,整天尽看你们装逼了。

显而易见的,我错了。

因为你真的不如别人。

没错他们是那群被爱着的孩子,他们可以整天打游戏打游戏机,然后依然二十分钟做完数学卷子,最后比你用四十分钟做完的卷子高出十几分,这不是让你害怕的,他们还可以用五十分钟做完数学卷子,拍胸脯打包票说我能拿到一百五十分,而你用一百五十分钟做完的卷子还是那样的不堪入目。

来到大学,你终于不会看到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们了,代价是惨痛的一次高考和痛苦的一年,以及坠入混沌的未来。然后三年过去了,你再次惊恐的发现:

自己是平凡的。

你开始听歌,听到平凡之路,听到山丘,听那些装作自己会懂的歌。

你开始失去,失去青春冲动,失去初衷,失掉所有以为自己可以抛弃的东西。

而这几天,你明白的是更加惨烈的事实:

你还远远不如别人。

别人可以每天用半小时学习,用三小时玩耍,在考试开始前的一个星期每天抱几个小时的大腿,认真的做几份卷子,最后拿到几个让你骂娘的成绩。而你,在图书馆里坐不到三个小时,每次虚伪的安慰自己我去认真学习了,这次很有收获,然后在考试的时候连几个公式都想不起来,最后抱怨老师不让你挂掉刷绩点。

别人能带电脑过来,每天打一小时 DOTA,然后用一个小时去学习。你会回到寝室,然后打半小时 DOTA,然后上半小时 Ac,然后再刷半个小时的微博知乎,最后一边看书一边刷 QQ,所以对于你这种人,只能把电脑扔出去,完 完 全 全 的 扔 出 去,别人能带电脑到学校,你就是不能。

这里已经是平凡人的世界,别人在看书写笔记的时候,你在打游戏写代码,你有什么理由或者能力,能够逾越和践踏别人的努力,可笑的一再重复着你无聊的愿望?

你连写这篇文章都要分好几天好几次,你的集中力和自制力确实不如别人。纵然你有超越别人的智商和能力,那也无法弥补你这点上的劣势,而这只会让你上绞刑架。

没错,你是特别的,但是只是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我们

一眨眼离那篇让我文不加点一气呵成的《致 Rock》已经一年有余了。子曰:

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之化矣。

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我懒得去评论谁的好或者不好,生活是个大染缸,有的事情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正如有的时候你明白有些事情只能怪你自己。每个人的脑子和每个人的脑子是长得不一样的,你不会明白那个人是怎么想的,正如别人不会理解你这个疯子是怎么想的。有的事情,你是这样觉得的,别人是那样觉得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四个人的寝室是一个微妙而复杂的体系,撬动一个边角,交换一个位置,毫无疑问的将导致一场壮绝而惨烈的坍塌。

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

我在山谷上,我们也在山谷上。

永别了,列娃,向我开炮吧。

结语

快一年没写过字了,写下来气喘吁吁的。我有深夜写文章的习惯,于是每次写完一抬头,总是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所以你们总是会看到结尾写着深夜胡言乱语,不成敬意这样的客套话。最近几天精神不怎么正常,有些东西一旦拿起来,真的很难再放下。我不是什么善于言辞的人,在现实里最后也总是会把大事弄小,小事弄大,最后朝着我所不愿意但是早已知晓的结局飞去。

写这篇文章,无非是一些发泄,也给自己一个安慰,当做是青春的墓志铭吧。

我所唯一知道的东西是:我在害怕;我真的不想说出这句“永别”。

别哭了。

2015年1月29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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